在长沙举办的岳麓书会上,人民文学出版社举办了两场《魔戒》译者交流分享会。
今年5月,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《魔戒》的全新译本。
《魔戒》三部曲是英国著名作家J.R.R.托尔金的经典之作,今年5月,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《魔戒》的全新译本,由三位译者组成的“远征队”再度讲述托尔金的神奇想象。
阎勇为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,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,她翻译了《魔戒》的第一部;辛红娟为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,博士生导师,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、中外文化经典译介与传播,她翻译了《魔戒》的第二部;路旦俊为中南大学教授,出版译著百余部,他翻译了《魔戒》的第三部。译者团队在忠实原文的基础上,秉承“信达顺”的翻译理念,创造性地用中文古诗的种种形式,巧妙对应了《魔戒》中格律不一的英文诗歌。
《魔戒》责任编辑冯娅与路旦俊、辛红娟和阎勇在乐之书店。
这次人民文学出版社新版《魔戒》封面以鲜亮的橙色充满温暖与力量,作家、文化学者罗维由此谈道,黑色的魔戒象征着邪恶,而橙色的背景代表了光明,只是这光明并不耀眼,就像《魔戒》最终的胜利也是伤痕累累的胜利。“魔戒”二字后的圆环,既是至尊魔戒,又是忠诚团结,它夹在黑色与橙色间,就像书中的远征队,到底是选择黑暗,亦或是光明,全看大家是否团结。
三位译者继续畅聊自己阅读《魔戒》与观看电影《指环王》的不同体验。大家认为,电影首先是成功的,因为能打动人心,且存在着许多导演自己独到的设计。但与此同时,电影也是导演与拍摄团队的一种翻译与阐释,是融文字与图像于一体的“符际翻译”,通过固定的视觉形象给观众提供审美愉悦,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认知感官的主动想象与介入。
另外,《指环王》在改编《魔戒》时为达成叙事的紧凑,会省略原著的部分内容。对于被省略的邦巴迪尔等部分内容,阎勇说,相对而言,她特别欣赏作家的闲笔,虽然脱离了主线剧情,却是对读者、对角色必要的抚慰。进入邦巴迪尔的世界,就好像进入了田园牧歌的乌托邦,长桌上摆着刚采摘的梅子、烤好的面包、新鲜的蜂蜜以及温暖的烛光,对旅途艰辛的远征队与辛劳工作的上班族都是心灵的放松。这些电影没有的情节与角色,值得大家去探索阅读。
《魔戒》中不光有男性,也有丰富立体的女性角色。在电影里出现的女角色主要有三位,阿尔玟、加拉德瑞尔和伊奥温,三个人各有故事,也各有闪光点。
路旦俊用三位希腊女神与之精准的对应,加拉德瑞尔就像智慧女神雅典娜,能给予神谕般的启示;阿尔玟则像美神阿弗洛狄忒;伊奥温像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,也就是罗马神话的戴安娜,是力量与美的结合。辛红娟最欣赏的角色是精灵女王加拉德瑞尔。这个名字具有双重含义,既是“高贵的少女”,又是“男子一样的少女”。她非常符合女性主义潮流中那种“雌雄同体”的女性形象。
阎勇在伊奥温公主中读出了莎士比亚的回响。伊奥温的形象即《李尔王》中的三公主考狄利亚,就连其中的台词都存在着精妙的对应。例如李尔王在三女儿去世时,一连重复了多遍“never”(永不),和伊奥温战死时重复的数遍“death”(死亡)构成了令人震撼的互文。
阎勇从《魔戒》中读出了莎士比亚的回响
托尔金笔下的魔戒有着诱惑、权力等象征意义,书中很多角色都在魔戒的诱惑下或多或少有过动摇,就连主角弗罗多也是。如果没有好朋友山姆的帮助与警醒,弗罗多也无法坚持到最后。路旦俊指出,这是英国小说的一个传统——主角身边必须要有一个“assisting role”(辅助角色),像福尔摩斯身边的华生,以及哈利波特身边的罗恩。
路旦俊解读《魔戒》中的英国小说传统
书中还有两个角色很耐人寻味,那就是甘道夫和咕噜。辛红娟认为,甘道夫就像中国的圣人一般,平时隐而不现,但每到关键时刻都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。而咕噜则是善与恶的结合体,三位译者一致同意,托尔金在咕噜身上蕴含了本书的主题。当咕噜与弗罗多靠近时,他身上善良的一面便占据上风,越靠近末日火山,心中邪恶的火焰又会燃得更猛。这更体现出人性的复杂、友情的重要,以及《魔戒》的现实意义,也是本书得以经久不衰的魔力。
辛红娟深入分析甘道夫的形象
而在强者如林的中土世界,最终是霍比特人这样一个“微不足道”的种族,完成了摧毁魔戒的大任。这说明力量并不是成功的法门,勇气、毅力、忠诚、坚定等美好的品质才是。人类的赞歌,是对勇气的赞歌。在《魔戒》里,对爱、正义和美好的信仰,是支持普通人一次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最大力量。如果注定要面对一个只余绝望愿景的世界,我们依然要坚守对美好的信仰,像书中的远征队一样,互相支持着走下去。
《魔戒》讲述了一次远征的故事,而翻译《魔戒》的过程本身,亦是一次远征与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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