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信部赛迪顾问近日发布“2024年百强县”榜单。不出所料,榜单前列依然被东部地区多个强县占据,尤其江苏,继续豪气包揽前四名,无愧为“县域经济高地”。
相比之下,浙江在榜单头部的存在感依然不如江苏,但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,浙江多个强县悄然间已经“杀”到第十至十五名的区间内,正式向十强发起强势挑战。
澎湃新闻(www.thepaper.cn)将赛迪顾问今年与2019年发布的百强县榜单对比后发现,乐清由第16名前进至第14名,余姚由第17名前进至第13名,诸暨更是上演“速度与激情”,由第21名极速“超车”至第12名。
加上近四年来一直稳居第11名的“世界小商品之都”义乌,浙江“强县军团”已在十强门口“虎视眈眈”。
发生了什么?
悄然间,“浙江军团”向前冲
县域经济作为国民经济的基本单元,在区域经济布局中处于承上启下的重要联结点,堪称经济发展的“压舱石”“稳定器”。
被誉为“苏南四小龙”的昆山、江阴、张家港、常熟,常年位居各类百强县榜单前四位,堪称江苏县域经济的四张“超级王牌”。“四小龙”身后,江苏还有排名第六的太仓,以及排名第九的宜兴,前十狂揽六席。
相比之下,浙江在百强县榜单上不如江苏耀眼,仅有慈溪常年位居前十强。但让浙江感到兴奋的是,一个足以向十强发起冲击的“强县军团”已然集结。
澎湃新闻(www.thepaper.cn)注意到,今年“赛迪百强县”榜单上,排名第11至14名的都来自浙江,依次是义乌、诸暨、余姚和乐清。
另外,还有海宁和温岭,分列第16和第17名。
慈溪城区。图来自“慈溪发布”
也就是说,十强之后的七个位次,浙江足足占了六个。而且,这六个强县中,除了近些年稳居第11名的义乌,其他几个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进位。
以“赛迪百强县”为坐标系,诸暨在2019年时还排名第21名,此后一路超车,2020年进入二十强上升至第18,2021年前进至第14名,近三年都稳定在第12名;
余姚2019年时尚位居第17名,近三年都稳定在第13名;
乐清在2019年~2022年间一直在第20名上下徘徊,2023年升至第15名,今年再升一位至第14名,实现重要突破;
海宁在2019年时尚位居第23位,此后几年连续进位,近两年均位居第16名;
温岭同样如此,由2019年的第24名逐年上升至今年的第17名。
不难发现,上述诸暨等五城已由第17~25名区间,集体进位至第12~17名区间。第17名从上限变成了下限。
这就导致,本年度百强县榜单前17名中,浙江和江苏的数量对比为7:6。浙江已初步形成了以慈溪为“主帅”,义乌为“副帅”,诸暨等五城为“五虎上将”的梯队。江苏尽管在榜单的“头部”表现极其抢眼,但第二梯队目前几乎是真空。
都是谁的部将?
摊开地图看,百强县“浙江军团”都分布于何处?
其中,慈溪和余姚皆为宁波代管县级市,都位于宁波市区西侧,堪称杭州湾南岸的“县域双子星”。
慈溪去年GDP达2639亿元,是浙江GDP最高的县级市,被誉为浙江“最强县级市”,连续两年位居“赛迪百强县”榜单第七位。
慈溪一度交通不便,2008年借杭州湾跨海大桥的通车拉近了与上海、苏南的距离,通苏嘉甬高铁未来建成通车后,将进一步坐实“长三角南翼黄金节点城市”称号。
慈溪还是闻名世界的“小家电之都”,与青岛、顺德并称中国三大家电生产基地。慈溪全市拥有2000多家家电整机企业、近万家配套企业,市场规模达千亿元,全球约60%的小家电均产自慈溪。
位于慈溪南侧的余姚是一代巨儒王阳明的出生地,去年GDP达1571亿元。余姚和慈溪一样以制造业著称,当下正加快发展新能源汽车及关键零部件、光电信息、智能家电三大千亿产业,聚焦新材料、机器人及集成、节能环保、精密模具和高端专用装备五大百亿产业,重点推进产业集聚集群发展。
余姚丹山赤水景区。图来自“余姚发布”
诸暨和海宁虽一个由绍兴代管,一个由嘉兴代管,但都是杭州都市圈重要成员,前者位于杭州主城区南侧,后者位于东侧。
诸暨去年GDP达1755亿元,近三年连跨三个百亿台阶,增速抢眼。诸暨是国内最大的淡水珍珠养殖、研发、加工、交易基地,年产量占世界淡水珍珠总产量的73%,拥有国内最大的珍珠专业市场——华东国际珠宝城。
诸暨袜业规模同样惊人,目前已形成以大唐镇为中心,辐射周边多个乡镇,吸纳从业人员近万人,年产袜子近亿双的超级产业集群。
说起海宁,人们往往会想到遍布国内各地的“海宁皮革城”,彰显了海宁人敢作敢为、善抢机遇的进取精神。当下,海宁皮革、经编、家纺三大传统产业正向时尚产业、新材料领域迈进,而光伏、泛半导体、储能等新兴产业势头同样迅猛。去年海宁GDP达1318亿元,在嘉兴下辖区县中首屈一指。
说起义乌,更觉如雷贯耳。义乌是“世界小商品之都”,被称为“世界超市”的义乌国际商贸城拥有7.5万家商铺,如果在每个商户前停留3分钟,按一天8小时的营业时间计算,一个人逛完整个市场需要1年多的时间。
去年,义乌GDP达2055亿元,全年全市实现进出口总额5660.5亿元,同比增长18.2%。其中,出口5005.7亿元,同比增长16.0%,占全省份额14.0%,占全国份额2.11%。
乐清和温岭则位于浙江南部,前者是温州下辖“第一猛将”,去年GDP达1663亿元;温岭则是台州的“区域长子”,去年GDP达1351亿元。
两地都是“温台模式”的代表。其中,温岭更是被称为中国“个体户”的起步之地、民营经济先发之地。1979年,中国最早一批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正是在温岭发放。
时至今日,民营经济已是温岭经济社会发展的根基,贡献了该市90%以上的GDP、99%的企业数量、97%的工业产值、89%的税收收入、93%的从业人员。
潜力与方向何在
不难发现,浙江强县其实有一定的共性。
除了经济总量相对出众,浙江强县均注重特色产业的发展,会根据自身的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,锻造出一批颇具特色的产业集群,做到“一县一品”甚至“一县多品”。上文提到的几个强县之外,湖州安吉是全球最大的椅子生产基地,金华永康是“世界五金之都”……在浙江,“全国第一”乃至“全球第一”可谓比比皆是,块状经济、网状经济铺天盖地。
另外,浙江强县基本位于大都市圈范围内。慈溪、余姚位于宁波都市圈范围,也是上海大都市圈南翼重要节点;海宁位于上海和杭州之间,堪称“双圈联动”;诸暨是杭州都市圈南部核心城市;乐清和温岭均接受温州主城区辐射……
诸暨城区。图来自“诸暨发布”
这符合浙江空间结构和经济发展规律。浙江素有“七山二水一分田”之城,资源要素相比江苏更为有限,因此更注重资源要素的优化配置。
澎湃新闻注意到,十年前就有学者提出,要推动浙江县域经济向“都市区经济”转型。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的黄勇2013年在《浙江日报》刊文并表示,县域经济有局限性,比如资源整合能力有限、行政分割造成资源浪费严重,以及中心城市创新要素和公共资源共享性较差等等,这些都使得浙江原本有限的资源要素未能实现优化配置,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自身的区域竞争力。
黄勇等人表示,要进一步提升区域经济竞争力,必须突破县域经济的小格局,拓展以中心城市为龙头的“都市区经济”大布局,以更大的空间尺度整合优化配置资源,打造“县域经济升级版”。
比如,以都市区形态组织优化国土空间布局,推进中心城市与周边区域在产业链上的垂直分工,中心城市逐步形成以服务经济为主的产业结构,周边区域逐步建成一批工业强县、工业强镇和工业强区,等等。
长板要拉长,短板也要补。
澎湃新闻注意到,那些远离都市圈的县城,比如浙江相对欠发展的山区26县何为?或许可以摒弃“GDP焦虑”和“百强县焦虑”,发挥山区26县生态资源优势,以“产业生态化+生态产业化”为主线,打造绿色崛起的战略引擎。
比如,加大对山区26县创新要素集聚的“组团式”帮扶,推动资金、项目、制度向山区县倾斜,鼓励山区县与发达地区建立“人才飞地”,打造柔性引才模式。
还有,立足山区产业基础,发挥各县域资源禀赋、地方特色,拓宽“两山”转化通道,培育壮大富民产业,等等。
中央民族大学教授郭全中在接受《杭州日报》采访时表示,高质量发展既看重“数量”又看重“质量”,既要有整体的规模,还要看人均GDP,对自然环境的保护等等。浙江县域经济的发展,后劲十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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