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 吴林静 城市进化论
现象级大出圈
2024年8月20日，或许是国产游戏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一天。早上10点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顶着“首款国产3A游戏”的光环正式解锁。
官方介绍，这是一款以中国神话为背景的动作角色扮演游戏。一经上线，直接贡献多条热搜。资本市场的反应更加直接，但凡与这款游戏沾点儿边的概念股，连折算出来或许只有约1%股权关系的华谊兄弟，难得收获涨停。
更不用说这款游戏本身收获颇丰。开放预售两个月，估计就已实现回本；268元的定价，85%的网友认为“不贵”；打破游戏平台Steam的下载峰值纪录，又在全球热销产品中持续霸榜第一。
解释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的火爆现象，可以类比为游戏界的《流浪地球》，“中国故事+顶级制作”承载了国人太久、太多的期待与惊喜，终于迎来国产游戏工业化水平大步向前的具象化体现。
那么，当这样一款游戏出圈、出海，背后能窥见哪些城市的元素。换言之，这款游戏诞生于一个怎样的文化土壤、产业环境？
1
“主角”山西
“民族的，就是世界的”，这句话用在《黑神话：悟空》身上比较贴切，中国传统美学是这款游戏的特色之一。游戏画面中那些壁画、经幢、佛像、古建、山水，都是国人熟悉的场景。
图片来源：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B站截图
游戏的主美杨奇在采访中谈到，设计场景时，团队一开始准备做原创，“每一笔都自己画，自己去想象它长什么样。”
但后来，原创变成了采集。团队跑了全国各地的景点，做古建筑的实景扫描，再在游戏中进行高度还原。实景扫描古建筑，杨奇形容其为“老祖宗赏饭吃”。正是这个转变，成就了游戏里那些展现东方美学魅力的画面。
据目前公布的部分取景地列表显示，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在全国范围内选取了36个景点作为游戏背景，其中包括四川的安岳茗山寺、重庆的大足石刻、杭州的灵隐寺、丽水的时思寺等。
列表里的36个取景地，山西独占了27个，堪称游戏背后的那一座“城”。有古建筑爱好者不完全统计，预告片里出现的古建筑对应原型，就有忻州五台山的佛光寺、南山寺、金阁寺；晋城的青莲寺、陵川西溪二仙庙、泽州玉皇庙。
图片来源：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B站截图
到山西取景，是顺理成章的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数据显示，山西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531处，位居全国第一，其中古建筑有421处，享有“中国古代建筑宝库”之誉。
所以，当《黑神话·悟空》预告片出炉后，不少人在山西省文旅厅的各个平台账号下留言：这泼天的富贵，山西文旅可一定要接住啊。
其实，古建筑的宣传视频一直是山西省文旅厅视频账号的常规题材。不过，直到今年7月末、8月初，山西省文旅厅才将古建筑与这款游戏搭上线。甜头初现，一发布，这个制作并不复杂的视频，就成为官方账号这两个月的“顶流”。
相比官方，网友们已经拿出了实际行动支持山西文旅。根据携程提供的数据显示，今年暑期，一些寺庙类景区的订单量出现了显著增长，例如山西小西天的门票订单量同比去年增长了236%。同时，游戏发布当日，8月20日0点至12点，携程平台上山西省的搜索热度环比前一日增长超过10%，大同、朔州等城市搜索热度均环比增长2成。
虽然数量不占有，但抵不住游戏火爆的流量效应，其他取景地没闲着，诸如重庆、湖北襄阳、四川阆中等多地文旅，已借势展开传播。游戏带动一方文旅，甚至成为城市形象国际传播的载体，并不鲜见。
游戏与建筑、城市互动最经典的案例，莫过于2014年的一款游戏大作《刺客信条》，游戏设计师们和历史学家一起，用两年时间无数次造访巴黎圣母院，完成1:1的数字复原。
还有“GTA系列”，以纽约、迈阿密、洛杉矶、旧金山等城市为主角，取材于实景地图，在游戏里开车宛如在真实的城市里穿行。
知乎网友感慨：我们曾在许多国外的游戏大作里，拯救过不同的世界，但唯独没有在我们自己的故事里，当过一次超级英雄。中国玩家太希望在游戏中见到自己国家的文化了！
当一款深植于中国文化土壤的游戏问世，唤起一些人对传统文化的关注，大家对游戏与地方的联动有了新的期待。
2
“起源”深圳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背后的游戏公司（深圳市游科互动科技有限公司，下称“游戏科学”）诞生于深圳。听到这个城市，你可能会笑一笑。用一个词来描述深圳对于全球游戏行业的影响：腾讯。
图片来源：摄图网501418880
在这棵“大树”下，生长着诸多的游戏小团队，游戏科学也与腾讯有些瓜葛。2014年，冯骥和几个合作开发《斗战神》多年的老同事离开腾讯，组建“游戏科学”工作室，注册资本约65.79万元。年报信息显示，公司2023年参保人数为48人。
目前的股东，除了游戏科学的关联方，有腾讯（通过广西腾讯创业投资有限公司持股5%），以及英雄互娱（通过天津英雄金控科技有限公司持股19%）。
深圳聚集了很多像游戏科学这样的研发型小企业，每年也会诞生很多的小游戏，其中很多是微信生态的小游戏。有数据显示，深圳的微信小游戏累计开发者30万以上，其中30人以下的小团队超8成，累计服务了超10亿的用户。
更有游戏业内人士形容，深圳85%的游戏公司位于南山区，这些公司当中的70%都在同一个建筑群内。你只要在那里待两天，就能看到深圳的所有游戏公司。
在深圳做游戏研发那几年，游戏科学其实一开始也做了不少休闲类“小游戏”，包括卡牌游戏、实时竞技游戏、棋类游戏、角色扮演策略类游戏等等。
图片来源：摄图网501795049
一棵大树加一片草原，深圳形成了游戏产业发展的规模效应，奠定了其在游戏研发环节的“江湖地位”。
近两年，深圳对游戏的规划开始转型。2021年，深圳拿出最高1000万元的补贴标准，提出打造成为国际电竞之都的计划。发轫于游戏产业的电竞产业，成为深圳更长远的目标。
深圳所在的广东省，更是全球游戏生产的大户。
2023广东游戏产业报告显示，广东省游戏产值全国占比超八成，营收规模达到2450.8亿元，刷新五年来的新高。
图片来源：2023广东游戏产业发展报告
细数近年来火爆的游戏产品，既有《和平精英》《王者荣耀》这样的老将，也有《元梦之星》《蛋仔派对》这样的新锐，更有《地下城与勇士》这样的新势力，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：都是来自广东。
3
“落地”杭州
2018年，当冯骥和他的团队决定做单机游戏的时候，游戏科学就把开发团队搬到了杭州。
原因在于冯骥个人。他说自己喜欢杭州的氛围，这里的节奏没有深圳那么快，当时房价也不太高，“大家能够耐得住性子”。
对外投资信息显示，深圳游戏科学直接持股2家公司，分别为杭州游科互动科技有限公司、杭州光影正义科技有限公司，两公司分别成立于2018年、2021年。前者的注册资本2000万元，后者的注册资本500万元。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项目组落地杭州后，有游戏领域的自媒体人曾去到游戏科学的杭州工作室，“在杭州市郊的一个创业产业园里，游戏科学有一栋四层小楼，都还没来得及装窗帘。创业园是新建的，并不热闹。园区里错落地分布着徽派风格的小楼，白墙黑瓦”。
图片来源：新华网视频截图
十多年前，杭州就开始扶持动漫游戏产业，其游戏产业生态形成了产业集聚和政策优势。
在杭州的六个区中，每区都至少都有一定数量的游戏企业分布，分布最多的是滨江区和西湖区，这两个区约占杭州全市游戏公司的70%。《黑神话：悟空》项目组注册在西湖区，网易研发中心则在滨江区。
国内游戏产业生态本就是“小草”居多，所以杭州游戏公司的规模也不大，数据显示，纯研发公司占20%左右，规模以中小型企业为主，员工人数在几十人左右，还有一些是研运一体的中大型游戏公司。此外，还有一些美术外包公司、综合服务平台公司等产业配套。
杭州的游戏创业圈子里，不少创业者，原来都在腾讯、盛大等大公司担任核心游戏研发设计职位。
和深圳一样，近两年杭州也把目标聚焦到了游戏市场最火爆的细分领域——电子竞技。2022年杭州亚运会上，电竞首次作为正式比赛项目亮相。
图片来源：新华社
随后，2022年11月，杭州市政府印发《关于推进新时代杭州动漫游戏和电竞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》，提出借助亚运会契机，到2025年初步建成“国际动漫之都、电竞名城”。并迎来了腾讯、网易、完美世界三大电竞行业头部企业的先后落地。
除了深圳和杭州，上海、成都、北京、苏州等地都先后出台了电竞产业的相关扶持政策，这条产业赛道在国内已呈现群雄逐鹿之势。
虽然国内游戏产值已经突破了3000亿元，全球游戏企业海外收入TOP200里中国企业超过50家，但游戏界一直有个心结：“中国什么时候能有3A大作？”
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用了大约4亿的成本、6年的时间来打磨，被视为中国游戏的一次历史级突破。
对于这次突破，有的人形容是在国产游戏的天花板上捅了一个洞，哪怕很小，但它终究是用世界的品质，讲述了中国故事。
以创新的手法，让传统文化焕发出新的生机，用杨奇的话说，这是老祖宗在赏饭吃。上下五千年，取景地何止这36个；游戏团队的栖身地，又何止文中提到的这几座。
有过第一次，就会有无数次。若深植于中国文化土壤的用心之作越来越多，城市又何必挤上某一趟流量的班车。
文字 | 吴林静
*题图来源：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官微 *城市进化论原创出品，未经授权，不得复制和转载，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。
原标题：《悟空“神话”，从哪座城市开始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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